融资到账后的第三周，心语科技的办公室焕然一新。

柯磊站在新安装的玻璃隔断前，看着扩大了四倍的办公空间。原本空荡荡的角落现在摆满了工作站，十五名新员工正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。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，照在崭新的"心语科技"logo墙上——那是苏梦设计的，一个由无数光点组成的心形图案，象征着人类情感的无限可能。

"柯总，服务器集群调试好了。"张野从机房探出头，乱糟喳的头发显示他又熬了一个通宵。尽管公司已经招聘了几名工程师，但核心系统的维护工作张野仍然亲力亲为。

柯磊走过去，机房里整齐排列的服务器闪着蓝光，如同未来世界的心脏。"负载测试怎么样？"

"同时处理十万个对话请求毫无压力，"张野骄傲地说，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更加明显，"我们的分布式架构比阿尔特曼的效率高30%。"

听到竞争对手的名字，柯磊不自觉地皱了皱眉。自从他们的融资消息传出后，行业媒体开始将"灵犀"系统与阿尔特曼的语音助手相提并论，这让他既兴奋又不安。

"张野，"柯磊压低声音，"那个情感识别误差率...我们解决了吗？"

张野的笑容僵了一下，他瞥了眼周围，确保没人注意："降到3%了，但复杂场景下还是会偶尔出错。我调整了算法，但需要更多真实对话数据来训练模型。"

柯磊点点头。这个看似微小的技术缺陷像个定时炸弹，一旦"灵犀"在重要场合给出错误的情感反馈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正当两人交谈时，办公室突然骚动起来。林薇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进来，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。

"各位，"她拍手示意大家注意，"很高兴向大家介绍我们的新合作伙伴——明远投资的赵总，以及教育科技联盟的几位代表。"

柯磊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子走上前。赵明远比他想象中年轻，四十出头，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装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办公室，像在评估一件刚买的商品。

"柯磊，"林薇介绍道，"我们的CTO兼'灵犀'之父。"

赵明远伸出手，握力坚定而克制。"久仰。我看过你在AI顶会上发表的论文，很有见地。"

"谢谢赵总赏识。"柯磊说，注意到赵明远手腕上低调的百达翡丽。这位投资人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，让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背。

"带赵总看看我们的成果吧。"林薇提议，眼睛向柯磊传递着某种信号。

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，柯磊和张野展示了"灵犀"系统的最新进展。与三个月前的原型相比，现在的版本已经能够识别超过五十种细微情感状态，并给出相当人性化的回应。

"令人印象深刻，"教育科技联盟的负责人评价道，"我们愿意在旗下在线教育平台试用'灵犀'作为学习伴侣，初期采购一千个license。"

林薇脸上闪过胜利的光芒，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商业合同，虽然金额不大，但意义重大。

参观结束后，赵明远示意要单独与柯磊和林薇谈话。三人走进新装修的会议室，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的壮观景色。

"你们做得不错，"赵明远开门见山，"但太慢了。"

柯磊一愣："赵总，我们已经在最短时间内——"

"我不是批评你们的工作效率，"赵明远打断他，"而是产品定位。"他拿出一份市场分析报告，"'灵犀'现在走高端定制路线，每个license定价五千元，这限制了市场规模。"

林薇接过报告快速浏览："您的建议是？"

"大众化。"赵明远的手指敲击着桌面，"把'灵犀'做成消费级产品，预装在智能手机、智能家居设备上，靠用户数据和增值服务盈利。"

柯磊感到一阵不适："但那意味着要大幅简化情感识别模型，'灵犀'的核心价值就在于它的深度理解能力——"

"柯磊，"赵明远直呼其名，声音突然冷了下来，"五百万投资不是用来支持学术理想的。我要的是回报，越快越好。"

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柯磊看向林薇，发现她眉头微蹙，显然也在权衡利弊。

"赵总，"林薇最终打破沉默，"我们理解您的商业考量。不如这样，我们兵分两路——继续推进教育、医疗等B端高端市场，同时开发一个简化版的C端产品，双轨并行。"

赵明远审视着林薇，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赏："不愧是林总，懂得折中。好，就按你说的办。但我希望三个月内看到C端产品原型。"

送走赵明远一行人后，柯磊瘫坐在椅子上："他要阉割'灵犀'。"

林薇给他倒了杯水："投资人都是这样，只看数字。但他说得也有道理，没有规模，再好的技术也无法改变世界。"

"可如果为了规模牺牲深度，那我们和阿尔特曼那些肤浅的语音助手有什么区别？"柯磊固执地说。

林薇坐到他身边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："听着，我们不必放弃任何一方。张野和苏梦带团队继续打磨高端版，你和我可以着手简化版开发。技术上是相通的，只是应用场景不同。"

柯磊望着窗外，远处阿尔特曼大厦的logo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他突然意识到，商业世界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，光有出色的技术远远不够。

"好吧，"他最终妥协，"但核心算法不能降低标准。"

林薇笑着捏了捏他的手："这才是我的技术狂人。对了，今晚公司聚餐，庆祝第一个合同，别迟到。"

她起身离开，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。柯磊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半年前他们在那间小公寓里的对话。那时的梦想如此纯粹，而现在，他们已经站在了商业世界的迷宫中，每一步都充满未知的挑战。